不知名美女

《不远不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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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我以为故事会一直这么讲下去的:我跟在他身后,不远不近、安全而坦荡地。没想过更多的未来,他不认识我,我还考虑与他相关的未来,我有病?

   想到这里,我才意识到,他其实是不是个不可控的因子,即便我知道他什么时间大概会出现在什么地方,和谁一起,干点什么。但我不知道他。这让我想起《奇妙能力歌》,人类的感情还是可以相通的嘛。

     那是节体育课,他会逃自习出来打球的那节。可他没来。四月,多云,不冷不热,一切如常。他怎么没来,他为什么没来?我扔下句“我回班喝水”,便走向教学楼,朋友当然没信。

     我想,一切不正常都是有原因的,我只是去找原因,不是去找他,而且,我确实渴了。可最后这水我没喝成,这原因我也没搞清楚。

    教室在四楼,我是在二楼拐角处看到他的。他捧了本英语书,但其实在玩手机。轮廓依然清晰明朗,气场依然深不可测,眼神我倒是熟悉,和那天在路灯下一样,看不清也看不懂的。

    我的目光和步伐都停滞了,我以为这是自然而理所当然的动作,是谁看见有人上课在楼梯上坐着都会这样的。

    他先抬眸再抬头,看清来人,起身将手机放进校服裤子的口袋,一只手拎着书,眼神和人都留了几秒给我打量,然后转身推门进了二楼。我以为这也是自然而理所当然的动作,是谁逃课坐在楼梯上看见有人来了都会这样的。

    我却跟上去了。

    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,故事情节都是这么分析的。

    和平时一样,我跟在他身后,不远也不近地;和平时不一样,刻意而又荒谬绝伦地。我此时才明白,和我曾不屑的那些女生一样,我不过也是做着俗事的俗人,才明白她们是多么的大胆而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二楼南面有个连廊通向另一栋楼,连接处堆满了暂时不用的桌椅。

    他在那停下。

    我也停下。

    他转身向我走来,眼睛当然在盯着我。

    我没躲。跟都跟上来了,躲什么?

    他在我面前停下,不远不近地,他的影子整个覆过我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在上体育么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在上自习么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你想跟我到什么时候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我没跟你啊。”我答。

    他没再说话,用一种眼神看着我——这好像是第一个我能用言语形容的眼神:考量,猜测,以及威胁。凶的很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跟你吗?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经过我同意了?”

     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跟上去,没弄明白我那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,没弄明白“跟他”和“跟他”什么时候发生了质的转变。

     故事好像有很多种,有些看重过程,有些看重结局,有些线索明确而环环相扣,有些不清不楚却牵心挂肠。我的故事还没结局,过程也就那样,自评的话暂时是斗智斗勇这四个字。

     其实故事千万多,都是这世界千百年来的俗事而已。人太多了,故事情节太多了,就没什么新鲜的了。脍炙人口其实也是人们的茶余饭后,那不是俗事是什么?所以只有亲历者才知晓其中的种种,靠言语表达不出它的万一。

    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道理。

   

   “倘若遭遇背叛,我们心知该说的台词;倘若所爱的人死去,我们心知该说的台词;倘若要扮在丛浪子,扮爱抖机灵的‘聪明鬼’,扮‘傻瓜’,我们也心知该说的台词。我们都脱胎自同一个陈旧的脚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吉莉安.弗琳《消失的爱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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